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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行京山石龙倒灌溪

排行榜 2025年09月29日 12:09 5 admin

作者:陈陶陌

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同样的道理,人也不能两次踏进同一座山脉。


秋行京山石龙倒灌溪

从丢石堆林场场部背后上仙女山、去往倒灌溪的这条线路,我已走过几回,风景却绝不重样。四季风物不断变换,屡屡给人带来惊喜。

天气晴好,天蓝云白。有点奇怪,似乎只有来到野外,才更容易注意到天空——或许是看远山时顺带看到的,也或许是看树、看枝梢时顺带看到的。最喜欢从枝丫间望远空。有一棵树的丫杈恰巧围成一个画框,里面嵌着蓝天白云,让人怎么都看不厌。

下到倒灌溪时,向右望去,一道斜坡挡住了部分天空,天上几缕云絮袅娜而均匀地竖着,看起来就像立在斜坡之上,久久不动。一群婆娘看中了这处“屏风”,以此为背景,在沙土地上唱啊跳啊。等她们闹够了,云絮才渐渐散去。

以前不曾留意丢石堆林场场部后山防火带上沿的柏树林,这回却发现,这片柏树长得特别繁茂,叶子绿得发黑。边缘的那列柏树垂下团团枝叶,恰好将下面的小路罩住,造出了一条绿色隧道。


秋行京山石龙倒灌溪

一阵风吹来,柏枝微微晃动,仿佛在向我们招手。我们呼朋引伴地从“隧道”里走过,拂开柏枝“帘幕”钻出来,别有一番趣味。

前几次来,防火带上的植物只有小草,中部的小路清晰可见;如今,这条路被飞蓬、苎麻等灌木缝得严严实实,得用登山杖拆开它们才能通过。

在这条路上,我认识了黄果茄:黄黄的小果子比手指头略大一圈,圆溜溜的。未成熟的黄果茄与成熟的个头差不多,只是果皮呈绿色,上面的花纹和西瓜皮类似。若不是看到它们结在同一根藤上,还以为是两种植物呢。

飞蓬长得齐腰深,茎秆纤细,花朵自然也小,有的衔着一点黄,有的已经炸开,成了一团漂亮的白绒球。风一来,这些绒球就会晃动,上面的种子便任凭一柄小绒伞带着,飞向未知的命运。飞蓬是古诗词中常见的意象,“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古人借飞蓬,道尽了多少对不可抗拒的别离的痛苦与无奈。

更多的灌木是苎麻。风一吹,苎麻的绿叶片翻过来,露出发白的背面,宛如涌起一阵白浪。少年时,我到山里剐麻,常常凭着这一点找到它们。那时只听说这种麻能打麻绳、做船上的缆绳,现在才知道,很多人爱穿的苎麻服装,原材料正是它。


秋行京山石龙倒灌溪

远远看见防火带下沿的一棵树上结着小小的红果子,果壳张开,露出一粒黑得发亮的种子,像是能随时弹射而出一样。起初我以为是小檗果实成熟后的模样,后来,百度告诉我,那是野鸦椿。

走了不久,这条防火带把我们引到垭口——这里是横亘在山脊的那条防火带与我们刚走过的防火带的交汇点。前年春天来时,这里还是一片青草地,大家卧在草地上拍照,竟拍出了身处大草原的“大片”。


秋行京山石龙倒灌溪

站在垭口,纵目西北,倒灌溪的秋色便尽收眼底。苍翠的山峦环抱着一片平畈,像一个不规则的巨盆;时值稻熟,深深浅浅的黄拼成锦缎,铺在“盆底”;人家隐在山脚及畈心的绿林中,只露出一痕屋脊或一抹白墙;南边的山脚,浮着一团红云似的栾树林,明艳而缥缈。这该是我见过的倒灌溪风景里最动人的一帧。

踏着杉树苗间松软的沙土下到“盆底”,发现以前那条铺着沙子的机耕路上,如今长满了长长的狗尾草——如果把两把狗尾草系在一起,妥妥就是一根绊马索。大自然中的植物真是极有韧性。只要扎下了根,只要给一点阳光、一点雨露,它们就会疯长,烂漫出新境界。这一点,和女人何其相似。

时常被路旁的一丛丛胡枝子拦住脚步。十几天前在京源山遇到的胡枝子,只花瓣中心泛着一点红;而此刻看到的胡枝子,花瓣几乎全红了——是紫红色,模样和豆角花类似,千姿百态地缀在细瘦的枝条上,仿佛停歇着千百只紫蝴蝶。

葛藤也是我的“老相识”,这次才仔细欣赏了它的花:那花是由一朵朵小紫花攒成的花穗,下部的花朵盛放,中部的半开,上部还是花蕾。那紫色浓郁而华丽,闪烁着重磅真丝的光泽。

这里见到的紫花还有紫花前胡,相比前两种时时可见的紫花,它算是“小众”。它的花是顶生复伞花序,看上去像一把平顶伞,“伞面”由八九柄“小伞”组成;每把“小伞”上,密密镶嵌着紫水晶钻石般的颗粒,仿佛在昭示它“植物界贵族”的身份。

因为这里的灌木长得实在太茂盛,去天坑的路都被掩埋了。我们试着探寻了两条山沟,始终没找到通往天坑的台阶,只得无功而返。

正当大家有些气馁时,前面的树林里忽然冒出一泊泊鲜红——那红是国旗的红、新嫁衣的红,在绿林间格外惹眼。那是花开正盛的石蒜,也叫彼岸花。大家纷纷惊叹、驻足,拍下它们的倩影。

道旁的一棵木瓜树上挂满了果实,引来众人围观。看着青秤砣似的木瓜,摘了一只,闻了闻,放进包里。我知道,带回去其实没什么用,最后多半会烂掉;但我喜欢《诗经》里的句子——“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便对这承载了古人浪漫的果子生出了偏爱。


秋行京山石龙倒灌溪

后来,在出倒灌溪的水泥道旁见到了一棵构树,枝上还吊着一枚圆圆的构果。果表红色的果肉亮晶晶的,只剩了一半,一只小虫子正“吭哧吭哧”地拱食。道旁的护栏下,趴着几蔸水嫩的蒲公英,其中两蔸还开着黄花。我查了百度才知道,原来蒲公英可以二次开花。这下我知道了:能几度开花的不只有梅,还有蒲公英,还有桂树、娘娘寨上的野杜鹃。只要条件允许,植物也不愿轻易放弃青春。只是不知道,第二次开放的花儿,会不会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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