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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一位母亲过度溺爱儿子,竟然满足儿子的无理要求

抖音推荐 2025年11月01日 16:57 5 admin

我妈爱我,爱到什么程度呢?

山西一位母亲过度溺爱儿子,竟然满足儿子的无理要求

这么说吧,如果爱是一种物质,那我早就被活埋了。

我们家在山西一个靠煤吃饭的小县城,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煤灰味儿,像一层磨砂的玻璃,罩着所有的人和事。

我今年二十八,一个在我们这种地方已经算“大龄”的年纪。我没结婚,没正经谈过恋爱,每天的生活,就是在我妈那浓得化不开的爱里,缓慢地窒息。

每天早上,叫醒我的不是闹钟,是厨房里“笃笃笃”的剁馅声。我妈五点就起,雷打不动,给我包饺子、包子、馄饨,变着花样地做早饭。

那声音,一开始是温暖的,像小时候的摇篮曲。后来,它变成了一种催命符,一下一下,都剁在我的神经上。

我闭着眼睛都能闻到那股味道,猪肉大葱混着面粉的香气,霸道地钻进我的鼻孔,塞满我的肺。

等我磨磨蹭蹭地起床,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碗刚出锅的饺子,白白胖胖,热气腾셔,旁边一碟我爸自己腌的腊八蒜,一小碗滴了香油的陈醋,还有一碗小米粥,熬得米油都浮在面上,金黄金黄的。

我妈就坐在我对面,捧着脸看我吃。她的眼神,怎么形容呢?像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专注,虔诚,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狂热。

她不吃,就看着。

“鹏鹏,好吃不?”

“好吃。”我含混不清地回答,嘴里塞满了饺子。

“慢点吃,别噎着。锅里还有。”

“嗯。”

“今天单位忙不忙?要不要妈中午给你送饭?”

“不用,单位有食堂。”

“食堂的饭哪有家里的干净。妈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保温桶装着,保证不凉。”

我把一个饺子囫囵咽下去,感觉它堵在了我的胸口。

“妈,我二十八了,不是八岁。”

我说这话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点玩笑的意味。

但我妈的脸,瞬间就垮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像被风吹灭的蜡烛,一下子就暗了下去。她的嘴角往下撇,眼眶迅速地红了。

“鹏鹏,你是不是嫌妈烦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心里那股烦躁,瞬间就被愧疚给淹没了。

“没有,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您太辛苦了。”

“妈不辛苦。为你,妈做什么都不辛苦。”她立刻又笑了,眼角的皱纹里都盛满了光,“只要你好好吃饭,身体好好的,妈就比什么都高兴。”

你看,就是这样。

每一次,我试图建立一点点边界感,都会被她用这种“我都是为你好”的爱,给堵得哑口无言。

我的房间,永远比五星级酒店的客房还干净。床单被罩一个礼拜一换,散发着阳光和肥皂的混合香味。我的衣服,她分门别类,春夏秋冬,挂得整整齐齐。我甚至不需要知道我的哪件衣服放在哪里,因为每天早上,她都会把我要穿的衣服,从内到外,整整齐齐地摆在我的床头。

包括内裤和袜子。

有一次,我一个同事来我家拿文件,正好看见我妈拿着我的内裤,在阳台上仔仔细细地抖落,然后用夹子夹好。

那同事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走后,我跟我妈大吵了一架。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对她提高音量。

“妈!你能不能别管我这些事了!我自己会洗!我自己会晾!”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妈当时就愣住了,手里还攥着我一件没来得及挂上去的T恤。她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就那么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砸在水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她没跟我吵,也没为自己辩解。她就那么哭,无声地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像个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孩子。

最后,还是我爸听见动静,从房间里出来,把我拉到一边。

“你吼你妈干啥?她不也是为你好吗?”

我爸是个老实巴交的煤矿工人,一辈子没对我妈说过一句重话。在他眼里,我妈就是天,我妈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那天晚上,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听着隔壁我妈压抑的哭声,和我爸笨拙的安慰声。

“别哭了,别哭了,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他嫌我了……他嫌我老了,嫌我烦了……”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攥住了,又酸又疼。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床头照样摆着一套干净的衣服。

桌上的早饭,比平时更丰盛。除了饺子,还有炸油条,煮鸡蛋,一碟小咸菜。

我妈的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看见我,还是努力地挤出一个笑。

“鹏鹏,快来吃饭,别迟到了。”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了抱她。她的身体很瘦小,隔着薄薄的衣服,我能摸到她凸起的蝴蝶骨。

“妈,对不起。”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我感觉我的后背,被温热的液体打湿了。

她在我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跟她红过脸。

我接受了她给我准备的衣服,接受了她给我剥好的水果,接受了她每天雷打不动的爱心午餐。我成了一个被她圈养的宠物,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巨婴。

我身边的朋友,一个个都结了婚,生了孩子。他们会跟我吐槽老婆管得严,孩子太吵闹,房贷压力大。

我听着,心里羡慕得要死。

我也想有个人管着我,但不是我妈。我想尝尝自己做饭把厨房搞得一团糟的滋味,想体验一下自己洗衣服结果把白衬衫染成粉色的窘迫。

我想拥有我自己的生活,哪怕那生活一地鸡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活在一个无菌的玻璃罩里。

我不是没想过反抗。

大学毕业那年,我拿到了深圳一家公司的offer。那是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离天空那么近。

我兴高采烈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我爸抽着烟,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

我妈没说话,她就看着我,眼神空洞洞的。

那天晚上,她没做饭。

我们家,只要我妈不做饭,就跟天塌下来一样。

我爸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煮了锅面条,坨了,没味道。

我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没出来。

第二天,她出来了,眼睛还是肿的,但人看着平静多了。

她给我收拾行李,一件一件,叠得方方正正。

“鹏鹏,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钱够不够花?妈再给你打点。”

“妈,你……”

“妈想通了。儿大不由娘,你总要出去闯的。”她笑着说,但那笑比哭还难看。

我以为,她真的想通了。

我走的那天,她给我煮了饺子,上车饺子下车面。

她一直把我送到火车站,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着。

“被子要经常晒,不然潮。”

“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尽量自己做饭。”

“别跟人吵架,万事和为贵。”

我听着,鼻子发酸。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看着窗外,她站在月台上,那么小的一个人,拼命地朝我挥手。

火车越开越远,她的身影,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

我转过头,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那一刻,我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她的愧疚。

我在深圳待了不到一个月。

那一个月,我妈每天给我打三个电话。早中晚,比打卡还准时。

问我吃了什么,穿了什么,天气怎么样,同事好不好相处。

事无巨细。

一开始,我还耐心地回答。后来,我开始觉得烦。

有一次,我正在开会,她的电话又打来了。我按了静音,没接。

结果,她就疯了。

她打给我所有同事,打给我领导,甚至打到了公司前台。

她说我失联了,让我接电话。

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有一个“夺命连环call”的妈。

我当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冲出会议室,给她回了电话。

“妈!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在开会!”

“鹏鹏,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吓死妈妈了!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是她惊慌失措的哭声。

“我能出什么事!我在上班!”

“那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妈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那天,我们又吵了一架。

挂了电话,我看着写字楼下穿梭的车流,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

我知道,只要她还在,我就永远飞不出她的手掌心。

第二天,我爸给我打电话了。

他的声音很疲惫。

“鹏鹏,你回来吧。”

“爸?”

“你妈……她病了。”

我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连夜赶了回去。

在医院里,我看到我妈。

她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瘦得脱了相。不过短短一个月,她好像老了十岁。

她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才重新有了一点光。

“鹏鹏,你回来了……”

我爸告诉我,我挂了她电话那天,她就病倒了。高烧不退,说胡话,嘴里一直喊着我的名字。

医生说,心病。

我站在病床前,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我恨她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不能再走了。

我辞了深圳的工作,回到了这个小县城,考了个事业单位,朝九晚五,波澜不惊。

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或者说,我从来就没有脱离过轨道。

我妈的身体,在我回来之后,奇迹般地好了。

她又开始每天五点起床给我做早饭,又开始把我的生活打理得井井不及。

她对我的爱,比以前,更加变本加厉。

她好像在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的“背叛”,来确保我再也不会离开。

有时候,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觉得陌生。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去哪了?

现在的我,眼神黯淡,未老先衰,像一株被养在花盆里的植物,虽然衣食无忧,却永远失去了在野外生长的生命力。

我开始失眠。

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从天黑,到天亮。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母爱,这种世界上最伟大的情感,会变成一把最温柔的刀,一片一片,凌迟着我的灵魂。

直到那天,我发现了那个秘密。

我们家有一间储藏室,在最里面,常年锁着。

我从小就知道,那间屋子不能进。

我问过我妈,里面是什么。

她说,都是些没用的旧东西。

我信了。

那天,我妈去参加一个远房亲戚的婚礼,要第二天才能回来。我爸去上夜班了。

家里,第一次,只剩下我一个人。

空荡荡的房子,让我觉得有些不适应。

我失眠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扇紧闭的门上。

鬼使神差地,我开始找钥匙。

我知道我妈有个小铁盒,藏在她的衣柜最深处,里面放着家里所有重要的东西。房产证,存折,还有一串我从没见过的钥匙。

我找到了那个铁盒。

打开它,里面有一串古旧的铜钥匙。

其中一把,看起来,正好能配上那扇门的锁。

我的心,怦怦直跳。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做。这是我妈的隐私。

但是,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像藤蔓一样,死死地缠住了我。

我拿着钥匙,走到了那扇门前。

钥匙插进锁孔,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门,开了。

一股尘封已久的气味,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混杂着樟脑丸、旧木头和灰尘的味道。

我打开灯。

然后,我愣住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储藏室。

这是一间卧室。

一间……小男孩的卧室。

房间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一张小小的木床,床上铺着蓝色的格子床单。床头,放着一个掉了漆的木马。

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奖状。

“王大山同学,在XX小学讲故事比赛中,荣获一等奖。”

“王大山同学,被评为三好学生。”

……

王大山?

谁是王大山?

我姓李,我叫李鹏。

我爸也姓李。我们家,没有姓王的亲戚。

我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

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

我走过去,拿起相框,吹掉上面的灰尘。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笑得一脸幸福。

是我妈。

是年轻时候的我妈。

她怀里,抱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婴儿。

两个。

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我的大脑,像被一颗炸弹炸开了。

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呆呆地看着那张照片,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书桌上,还有一个日记本。

是那种带锁的,很老式的日记本。

锁已经锈了,我轻轻一掰,就开了。

我颤抖着手,翻开了第一页。

那是我妈的字迹,娟秀,清丽。

“1990年6月18日,晴。今天,我的两个宝贝出生了。哥哥叫大山,弟弟叫小河。我希望他们一个像山一样稳重,一个像河一样活泼。看着他们一模一样的小脸,我的心都要化了。”

“1992年8月3日,雨。今天带着大山和小河去河边玩。两个小家伙,一刻也离不开我。大山稳重,就喜欢在岸边玩泥巴。小河淘气,非要下水。我一不留神,他就跑到了水边。幸好大山看见了,一把拉住了他。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以后再也不敢带他们去河边了。”

“1995年7月10日,阴。今天是大山的生日,也是小河的生日。我给他们俩一人买了一个小汽车。大山把他的让给了小河,说自己是哥哥。我的大山,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我一页一页地往下翻。

日记里,记录着两个男孩的成长点滴。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打架,一起被罚站。

他们分享同一个房间,穿同样的衣服,有着同样的喜怒哀乐。

我感觉自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可是,那个叫“小河”的男孩,他的生日,他的经历,为什么……跟我一模一样?

我的小名,就叫小河。

我继续往下翻,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一页,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字迹潦草,被泪水洇开,模糊不清。

“1996年8月22日,我的大山,没了。”

我的手一抖,日记本掉在了地上。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我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我有一个哥哥?

一个双胞胎哥哥?

他叫王大山?

为什么姓王?

他……没了?

我跌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墙壁。

那个晚上,我把那本日记,翻来覆去地看了无数遍。

我终于,拼凑出了一个支离破碎的真相。

我妈,在嫁给我爸之前,有过一段婚姻。

她的前夫,姓王,也是个煤矿工人。

他们很相爱,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大山,和小河。

也就是,王大山,和王小河。

我,就是那个王小河。

在我六岁那年,我那个姓王的父亲,在一次矿难中,去世了。

而在那之后不久,我的哥哥,王大山,为了救一个掉进废弃矿井里的小伙伴,自己也掉了下去。

等人们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晚了。

短短几个月,我妈失去了丈夫,和她的大儿子。

日记里,那段时间的记录,全都是空白。

我无法想象,那段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再后来,她带着我,嫁给了我现在的父亲,李叔叔。

李叔叔是个好人,他对我视如己出。为了让我更好地融入这个新家,也为了保护我,他们决定,抹去我所有的过去。

我改了姓,从王小河,变成了李鹏。

他们告诉我,我就是李鹏,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而那个叫王大山的小男孩,连同那段悲伤的往事,被永远地锁在了这间屋子里。

我妈,她不是不爱我。

她是太爱我了。

她把对两个儿子的爱,对丈夫的思念,全都倾注在了我一个人身上。

她不是在养一个儿子。

她是在养三个人的命。

她害怕。

她害怕再失去。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丈夫,一个儿子。

她不能再失去我了。

所以,她要把我牢牢地攥在手心里。

她给我准备两份饭,是给我的,也是给哥哥的。

她给我买两件一样的衣服,一件我穿,一件,她会悄悄地收进那个锁着的房间。

她每天给我打那么多电话,是因为她每时每刻都在恐惧,恐惧电话那头,会传来什么噩耗。

她对我的爱,不是爱。

是一种创伤后应激障碍。

是一种绝望的补偿。

我坐在那间属于“王大山”的房间里,看着墙上那张“三好学生”的奖状,泪流满面。

我终于明白了,我妈那些看似无理的,令人窒息的爱,背后藏着怎样深不见底的痛苦。

我不是被爱活埋了。

我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第二天,我妈回来了。

她看到我,像往常一样,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鹏鹏,饿了吧?妈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烧鸡。”

我看着她,看着她眼角的皱纹,看着她鬓角的白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走过去,抱住了她。

“妈。”

我的声音,哽咽了。

“怎么了,鹏鹏?谁欺负你了?”她紧张地问。

我摇摇头。

“妈,对不起。”

“傻孩子,说什么呢。”

“对不起,以前,我总觉得你烦。”

“妈不烦,妈怎么会烦你呢。”她拍着我的背,像小时候一样。

“妈,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别总围着我转了。”

“妈不围着你转,围着谁转啊。”

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句话。

“妈,你想哥哥吗?”

她拍着我背的手,瞬间僵住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过了很久很久,我听到她用一种极其微弱,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想。”

那一个字,仿佛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然后,她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哭得撕心裂肺。

那是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所有的痛苦,思念,和恐惧。

我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迷路多年的孩子。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地说:

“妈,别怕,我回来了。”

“我既是小河,也是大山。”

“我再也不走了。”

那天之后,我们家,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扇锁了二十多年的门,打开了。

我把我哥的东西,都搬了出来,擦拭干净。

我把我哥的照片,和我现在的照片,并排摆在了一起。

我爸看着,红了眼眶。

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孩子,你长大了。”

我妈,她变了。

她开始学着放手。

她不再每天五点就起床,有时候,她会睡到自然醒。

她不再追着我问我吃了什么,穿了什么。

她给我报了一个老年大学,学画画。

我去看过她一次。

她坐在画室里,戴着老花镜,一笔一笔,认真地画着。

她画的是山,是河。

是连绵不绝的山,和奔流不息的河。

她看到我,对我笑了笑。

那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轻松,和释然。

我知道,她心里的那座大山,终于开始融化了。

而我,也终于可以,像一条小河一样,自由地流淌了。

我开始重新规划我的人生。

我没有再提离开这个小县城的事。

因为我知道,我的根,在这里。

我开始试着去相亲,去接触新的朋友。

我妈不再干涉我的任何决定。

她只是会在我出门前,笑着说一句,“玩得开心点。”

有一次,我相亲回来,看到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戴着老花镜,在织毛衣。

是一件男式的毛衣,灰色的,很普通的款式。

“妈,给谁织的?”

“给你哥。”她头也没抬,平静地说。

我的心,被轻轻地撞了一下。

“天快冷了,怕他冻着。”

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熟练地挑动着手里的毛衣针。

“妈,我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第一次,主动问起了关于他的事。

我妈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着窗外,眼神变得很遥远。

“你哥啊……”她笑了,眼角泛起了泪光,“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性格,一点都不一样。”

“他稳重,像个小大人。从小就爱护你。有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有好玩的,也总是让着你。”

“他学习好,年年都是三好学生。老师都说,他以后肯定能考上大学,走出这个小山沟。”

“他还说,等他长大了,要当个科学家,造一个很大的飞船,带着我和你,去月亮上看看。”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

她擦了擦眼泪,又笑了。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妈还是老想他。”

“妈,以后,我替他陪着你。”

“傻孩子。”她摸了摸我的头,“妈现在有你,就够了。”

她拿起毛衣,继续织。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毛衣针碰撞发出的,细微的“咔哒”声。

窗外,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我知道,我们心里的那场大雨,终于停了。

雨过天晴,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我开始学着做饭。

第一次下厨,差点把厨房给点了。

我妈站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

她没有像以前一样,抢过我手里的锅铲,而是耐心地教我,怎么放油,怎么掌握火候。

那天晚上,我们吃着我做的,一盘炒糊了的西红柿炒鸡蛋。

我爸吃了一口,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我妈却吃得津津有味。

“好吃,我儿子的手艺,就是好。”

我知道,她是在鼓励我。

从那天起,我们家的厨房,不再是她一个人的战场。

有时候我做,有时候她做。

有时候,我爸也会笨手笨脚地来帮忙。

小小的厨房里,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那年冬天,特别冷。

我妈给我织的那件毛衣,终于完工了。

她把它整整齐齐地叠好,放进了我哥的那个房间。

我问她,“妈,你不冷吗?”

她笑着说,“妈不冷,妈心里暖和。”

过年的时候,我带着我新交的女朋友,回了家。

她叫林晓,是个很温柔,很爱笑的女孩。

我妈拉着她的手,喜欢得不得了。

吃饭的时候,她不停地给林晓夹菜。

“晓晓,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林晓笑着说,“阿姨,您做的菜太好吃了。”

“好吃就多吃点,以后常来,阿姨天天给你做。”

我看着她们,心里暖洋洋的。

吃完饭,我带林晓去看了我哥的房间。

我给她讲了我们家的故事。

她听完,眼睛红红的。

她握着我的手,说:“你和你妈妈,都受了太多苦了。”

“都过去了。”我说。

“以后,我陪你们一起。”

那一刻,我看着她,觉得她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后来,我和林晓结婚了。

婚礼那天,我妈穿了一件红色的旗袍,特别精神。

她一直拉着我的手,眼眶红红的。

“鹏鹏,你终于长大了,成家了。妈……放心了。”

司仪请双方家长上台讲话。

我妈拿着话筒,手有点抖。

她说:“今天,是我儿子李鹏,和儿媳妇林晓大喜的日子。我这个当妈的,心里特别高兴。我没什么文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我就想对他们说,以后,要好好过日子,互相体谅,互相扶持。”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了远方。

“我还有一个儿子,他叫王大山。他今天,也一定在这里,看着他的弟弟,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大山,你放心吧。小河他,长大了,他会照顾好这个家,也会照顾好妈妈的。”

台下,一片寂静。

然后,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看着我妈,她站在台上,那么瘦小,却又那么坚强。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我走上台,和我爸一起,抱住了她。

我们一家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婚后的生活,平淡,却很幸福。

林晓是个好妻子,把家里照顾得井井有条。

她和我妈,处得像亲生母女一样。

她们会一起去逛街,买菜,跳广场舞。

有时候,我下班回家,看到她们俩坐在沙发上,头挨着头,一边看电视,一边聊着天,会有一种恍惚感。

我觉得,我哥,他可能真的回来了。

他变成了林晓,来替他,爱我们。

一年后,林晓怀孕了。

是个男孩。

我妈高兴坏了,天天研究菜谱,给林晓补充营养。

孩子出生的那天,我妈守在产房外,比我还紧张。

当护士抱着孩子出来,说母子平安的时候,她一下子就瘫坐在了椅子上,哭了。

“好了,好了,我们家,又有后了。”

我给儿子取名叫,李念山。

思念的山。

我希望他,永远不要忘记,他有一个叫王大山的,勇敢的大伯。

念山慢慢长大,长得虎头虎脑,特别可爱。

他很黏我妈。

我妈也把他当成了心肝宝贝。

她会抱着他,给他讲故事。

她讲得最多的,就是大山和小河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双胞胎兄弟,哥哥叫大山,弟弟叫小河……”

念山会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听得入了迷。

有时候,他会指着墙上,我哥和我的照片,问:

“奶奶,哪个是爸爸?哪个是大伯?”

我妈会笑着摸摸他的头,“他们都是奶奶的好孩子。”

时间,是最好的解药。

它慢慢抚平了我们心里的伤口,留下了最温柔的记忆。

我妈,她再也不是那个把我当成全世界,爱得让人窒息的母亲了。

她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爱好,自己的朋友圈。

她会和她的老姐妹们,一起去旅游,拍很多很多漂亮的照片。

她会把照片发在朋友圈里,配上一些很时髦的文字。

比如,“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我看着,总是会心地笑。

我知道,她终于,从那座困了她半生的,名为“爱”的牢笼里,走了出来。

她学会了爱自己。

而我,也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爱她。

不是顺从,不是忍耐,不是逃离。

而是理解,是陪伴,是把她,当成一个需要被爱,被理解的,独立的个体。

而不是,一个只为我而活的,母亲。

有一年,我们全家一起回了一趟我妈的老家。

那是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

我们去了我那个姓王的父亲,和我哥的坟前。

坟前,长满了杂草。

我和我爸,一起把杂草除干净,摆上了祭品。

我妈站在坟前,没有哭。

她很平静。

她对着墓碑,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

说我现在的工作,说林晓的贤惠,说念山的可爱。

就像,在跟老朋友拉家常。

最后,她说:

“大山他爸,大山,你们在那边,放心吧。我们都好着呢。小河他,把这个家,撑起来了。他比你们想象的,要能干得多。”

回去的路上,夕阳西下。

我开着车,林晓和念山在后座睡着了。

我妈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她突然开口,说:

“鹏鹏,妈这辈子,值了。”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脸上,挂着满足的笑。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们每个人,或许都背负着一些东西在生活。

有些是梦想,有些是责任,有些,是无法言说的伤痛。

我妈背负的,是两个人的生命,和一段沉重的过去。

而我,曾经背负的,是她那份沉重到让我无法呼吸的爱。

但现在,我们都放下了。

不是遗忘,而是和解。

和过去和解,和自己和解。

我们终于明白,真正的爱,不是占有,不是捆绑,而是给予对方自由,让对方成为更好的自己。

回到家,我翻出了那本旧日记。

在最后一页,我用笔,在那行被泪水浸染的字迹旁边,写下了一句话。

“妈,大山他,回来了。他变成了光,变成了风,变成了我们生命里,所有美好的东西。他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我知道,这才是这个故事,最好的结局。

我们都曾被困在过去,但我们终将,走向未来。

带着爱,带着思念,好好地,活下去。

为自己,也为那些,活在我们心里的人。

这就是我,和我妈的故事。

一个关于爱,关于失去,关于救赎的故事。

也是一个,关于成长,关于和解的故事。

它很普通,就像发生在你我身边的,任何一个家庭的故事一样。

但对我来说,它是我生命里,最宝贵的财富。

它教会了我,如何去爱,如何去珍惜。

也教会了我,无论生活给予我们多少磨难,只要心中有爱,就有希望。

就像我们那个小县城,虽然常年被煤灰笼罩,但只要你抬头,总能看到,穿透云层的,那束光。

那束光,就是希望。

也是爱。

日子一天天过去,念山也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

送他去幼儿园的第一天,他哭得惊天动地,抱着我妈的腿不撒手。

我妈蹲下来,耐心地哄他。

“念山乖,幼儿园里有好多小朋友,好多好玩的玩具。奶奶下午第一个来接你,好不好?”

我看着这一幕,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二十多年前,我妈送我和我哥去上学的场景。

日记里写着,那天,我也哭了,是我哥,像个小大人一样,牵着我的手,对我说:“小河别怕,有哥在。”

我走过去,把念山抱起来。

“念山,你看,爸爸小时候,也跟你一样,是个爱哭鬼。但是,你大伯,就很勇敢。你要像大伯一样,当个勇敢的男子汉,好不好?”

念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止住了哭声。

我妈看着我,欣慰地笑了。

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让我哥的生命,以另一种形式,延续下去。

他不是一个被尘封的秘密,而是我们家,一种精神的传承。

是勇敢,是担当,是爱。

我妈的画,画得越来越好了。

社区里办画展,她的作品,还得了一等奖。

那幅画,画的就是我们家的老房子。

青色的砖,灰色的瓦,院子里,有一棵大槐树。

树下,有两个小男孩,在追逐嬉戏。

一个,是我。

另一个,是他。

画的名字,叫《家》。

很多人看了画,都说,画里有故事,有温度。

我妈把奖金,全都捐给了我们县里的一个福利院。

她说,她希望,所有的孩子,都能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里,健康成长。

我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弥补心里的遗憾。

她没能护住他的大山。

所以,她想成为,更多孩子的,那座山。

我爸,快退休了。

在煤矿干了一辈子,落下了一身的毛病。

天气一变,关节就疼。

我妈就天天给他用中药泡脚,按摩。

我爸嘴上不说,但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老太婆,越来越啰嗦了。”

“嫌我啰嗦?那你自己按啊。”

“我哪会啊。还是你按得舒服。”

看着他们斗嘴,我觉得,这大概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不是轰轰烈烈,而是细水长流的陪伴。

是你在闹,我在笑。

是我懂你的辛苦,你懂我的不易。

我曾经以为,我爸对我妈,是一种近乎愚孝的顺从。

现在我才明白,那是一种更深沉的爱。

是他,用他宽厚的肩膀,为我妈撑起了一片天。

是他,用他无言的包容,治愈了她内心的伤痛。

他才是我们家,那座最稳固,最沉默的大山。

我开始理解,我妈为什么会选择嫁给他。

因为,在他身上,她看到了,她失去的那个男人的影子。

一样的善良,一样的担当,一样的,爱她如生命。

生活,就像一条河。

时而平缓,时而湍急。

但最终,都会流向,那片名为“幸福”的大海。

我们家这艘小船,经历了风浪,也曾迷失过方向。

但好在,我们都抓紧了彼此的手,没有放开。

现在,风平浪静,阳光正好。

我想,这就够了。

周末的时候,我会带着一家人,去郊外爬山。

念山总是跑在最前面,像个小炮弹一样。

“爸爸,快点!奶奶,快点!”

我妈笑着跟在后面,虽然气喘吁吁,但精神头十足。

我们会爬到山顶,看日出,看云海。

我会指着远方,告诉念山:

“你看,那连绵不绝的山,就像我们的人生,有高有低。但只要我们一直往前走,总能看到,最美的风景。”

念山会问:“那河呢?”

我会笑着说:“河,就是我们身边的爱。它会一直陪着我们,流向远方。”

我妈会站在旁边,看着我们,笑得很开心。

我知道,在她心里,那座大山,那条小河,永远都在。

他们,就是我们。

我们,就是他们。

我们,是一家人。

永远,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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