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漫步13｜新乡

十大品牌 2025年10月23日 11:17 2 admin

槐花落满人行道的时候，我和小华临时起意，回新乡寻几样吃食。

虽然小华再三劝阻，我还是点了同盛馆的扒牛舌，食之确实不温不火，和记忆中的味道差点意思。

“你知道为什么吗？”小华说，“菜好吃关键在手艺，手艺好的师傅呢，外面几倍的工资早挖走啦，这些老国营店，你想吧……”

我觉的他说的极有道理，但还是去了另一家国营老店春风包子铺。

这家店，是我能回忆起来的，父亲、母亲和我，只有我们仨的，唯一一次下过的馆子，吃了包子、馄饨和一小碟烧鸡。

那时候父母两地分居，有时候周末父亲从辉县过来，我们就坐着厂里的班车上街。

班车是绿色的解放卡车，大家都站在上面，前仰后合兴高采烈的，班车到达和返程的地点就是春风包子铺。

那时候大家都没什么钱，一碟烧鸡已经是很奢侈的菜了。

那时候的春风包子铺生意兴隆，伙计端着那么高的摞在一起的冒着热气的蒸笼穿梭在食客间，蒸笼里铺着厚厚的松针，松针上的包子白胖油亮、香气四溢……

小华并不是一个念旧的人，虽然他们家几代住在卫河边的老城区，至今家里还存放着大量发黄的地契。

不像我们，大都是随父母的工作而来，我童年时期的那个代号工厂早已不复存在，“故乡”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是模糊的，不确定的，若即若离的。

所以身为过客，我更倾向于去寻找那些确定性的东西，以慰漂泊之心。

小华则相反，他永远是乐观的，更乐意接受新的事物，对生活中的变化充满期待而不是伤感，对未知充满好奇而不是抗拒。

这次他不知从哪个胡同里搞来两只兔子，问也不说，只说“你别想自己来，想吃就只能找我。”

我撕了一条兔腿，吃了一口便停不下来，满分，无论开封还是四川，我只能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兔肉。

不炸，没有夸张的调料，就是卤的，干干净净的，酒红色的，肌理清晰的。

看着平淡无奇，入口才觉惊艳，不柴、不腻，温润细密，恰到好处的绵绵不绝回味悠长的香。

特别是肋部的那一层皮，一口封神。

在新乡，无论吃什么总是一杯苏玉梅奶酪收尾。

对于我这个几乎不吃甜品的人，居然能吃出幸福感来！醇、密、真，来自记忆深处的奶香让人安静，一口入魂。

奶酪里的小料也丰富，山楂、红豆、菠萝、葡萄干、花生碎……口感缤纷。

中学时小华的爱情就是从奶酪开始的，小北街口的“奶酪西施”，是唯一让小华说话口吃的姑娘。

我的印象里“奶酪西施”总是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胳膊很长，眼眸明亮。

有一天我们站在小华家二楼的回廊上，看着一辆摩托车疾驰而来，然后“奶酪西施”就笑盈盈的走了。

那一天卫河边的山楂树开满白花，河边纵横交错的小巷里飘出“同桌的你”的歌声，录像厅里放映着港台电影，我们似乎在劳动桥头喝醉过一次。

然后，就毕业了。

做完最后一张高考试卷，我和小华去文化宫的地下室打了一次台球，从此离开新乡，各奔东西。

但地下室台球厅里那独特的味道，一生都跟随着我。

那种味道，是潮湿的，迷离的，躁动的，仿佛有什么新的事情要发生——那就是我对新乡最顽固的记忆。

雪花飘落在历史课上

你的出现像一道光

从此我的中学五颜六色

在纸条上写下汪国真的歌

但你却没有选择我

哦，新乡，卫河边走啊走

夏天耀眼的白杨树

单车笑语白衬衫

青春苦涩也美好

大雨炸串和雪花酪

转眼我们要出走

你去南方我向北

哦，新乡，卫河边走啊走

时间一去不回头

再见已是人到秋

小北街上人不在

歌声依旧留红楼

你在桥头挥挥手

我只微笑不敢留

哦，新乡，卫河边走啊走

导演佐杜洛夫斯基在自传三部曲《现实之舞》中回味了自己的童年，他记忆中的智利小城、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唯美、魔幻、诡异。

有时候，人们的记忆会发生变形，变美、变离奇、变荒诞，但是仿佛更加真实，更接近本质。

我们称之为诗意，在现实中起舞，是佐杜洛夫斯基对故乡最深情的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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