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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的小三给一千万让我离婚,我麻溜地让位,一个月后她却傻眼了

抖音推荐 2025年09月30日 22:57 3 admin

咖啡馆角落的冷气开得有些足,吹在裸露的胳膊上,激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老公的小三给一千万让我离婚,我麻溜地让位,一个月后她却傻眼了

我对面坐着的女人很年轻,妆容精致,香水是那种甜得发腻的果木香,像一颗熟透了即将腐烂的桃子。

她叫江影,我丈夫周明养在外面的女人。

“林姐,”她搅动着面前那杯没怎么喝的拿铁,小银勺碰到杯壁,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我想,我们没必要绕弯子。”

我点点头,端起手边的白开水喝了一口,温的,正好。

“周明他,是个老实人,也是个有才华的人。”江影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炫耀,“但他不该被俗事牵绊,他的手是用来雕琢艺术的,不是用来应付账本和客户的。”

我看着她,没说话。

她似乎被我平静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从旁边那个限量款的皮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轻轻推到我面前。

“这里面是一千万。”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一颗石子投进我早已波澜不惊的心湖。

“我知道,您跟了他二十多年,从一个小木工作坊,做到现在圈内闻名的‘周氏木艺’,您功不可没。”

“但是林姐,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你们之间早就没有爱情了,不是吗?守着一个空壳子,和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有什么意思呢?”

“这一千万,是周明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算是给您的补偿。您拿着这笔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去旅游,去学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她的话说得很漂亮,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打磨过的,既体面,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我拿起那张卡,指尖冰凉的触感传来。

一千万。

我和周明结婚二十二年,从一间租来的、满是刨花和木屑的平房开始。他是个木痴,一头扎进那些花梨、紫檀里,就能忘了时间,忘了饥饿,也忘了我。

而我,就是那个跟在他身后,收拾烂摊子的人。

他不知道怎么跟客户报价,我来。他不知道怎么跟苛刻的供应商周旋,我来。他不知道工人的工资和社保怎么算,还是我来。

他只管把一块块木头,变成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我则负责把这些艺术品,变成钱,变成我们俩的家,变成儿子周念的学费和生活费。

所有人都说,周明大师是艺术家,脾气古怪,不善言辞。

只有我知道,他不是不善言辞,他只是把所有的话,都说给了那些木头,和别的女人听。

我看着江影那张年轻又笃定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以为她买的是什么?一个男人的后半生?一个家庭的女主人位置?

她错了。

她买的,只是一个甩不掉的麻烦。

“好。”我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

江影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是准备好了一整套说辞来劝我,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林姐,您……您同意了?”

“同意了。”我把那张卡放进自己的旧钱包里,拉上拉链,“离婚协议,让你们的律师准备好,我随时可以签字。”

我站起身,没再看她一眼。

“对了,”走到咖啡馆门口时,我回过头,对上她错愕的目光,“替我谢谢周明。这二十多年的辛苦,这个价钱,还算公道。”

说完,我推开门,外面的阳光一下子涌了进来,有些刺眼。

我眯了眯眼,深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汽车尾气和路边槐花香的空气。

天,好像一下子就亮了。

第一章 尘埃落定

回到家,一开门,迎面就是周明那件得意之作——一个硕大的紫檀木雕花玄关柜。

柜子上雕的是百鸟朝凤,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在昏暗的门厅里,仿佛随时会振翅飞走。

这柜子得过奖,有杂志专门来拍过照,是周明艺术生涯的一个高峰。

当年为了买这块顶级的料子,我跑了半个中国,跟人磨了三个月嘴皮子,还搭上了我妈留给我的一对金镯子。

周明雕好它那天,抱着柜门,像抱着自己的亲儿子,眼睛里全是光。

他转头对我说:“阿舒,等咱们以后发财了,我给你买一百对金镯子。”

后来,我们确实发财了,可我再也没收到过金镯子。

他的钱,都变成了更名贵的木料,更精密的工具,和江影手腕上那只闪闪发光的翡翠镯子。

我换了鞋,把那张银行卡随手扔在玄关柜上。

金属和木头碰撞,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嗒”声,在这空旷的房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周明从他的工作室里走出来,身上还穿着那件沾满木屑的蓝色工作服,头发乱糟糟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

“回来了?”他声音有些含糊,眼神下意识地避开我。

“嗯。”我应了一声。

他看到了那张卡,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眼神变得更加复杂,有愧疚,有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她……都跟你说了?”

“说了。”我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千万,买我离婚。周明,你现在可真大方。”

我的语气里没有嘲讽,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周明搓着手,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阿舒,我对不起你。我知道,这些年你跟着我吃了很多苦……”

“别说这些了。”我打断他,“没意思。”

那些吃苦的日子,早就过去了。

真正磨人的,是后来富裕了,心却空了的日子。

是我半夜胃疼得打滚,给他打电话,他却不耐烦地说在跟客户谈生意,而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娇俏的笑声。

是儿子开家长会,他永远缺席,理由永远是“在赶一个急活儿”。

是这个家里,除了他那些宝贝木头,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真正上心。

“离婚协议,我同意签。”我看着他,“房子、车子,都给你。你那些木头、工具,我也一样不要。”

周明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

“阿舒,你……”

他大概以为我会大闹一场,会跟他清算这二十多年的账。

“我只有一个条件。”我平静地继续说,“‘周氏木艺’,从今天起,跟我再没有任何关系。公司的账目、客户、供应商、还有那十几个工人的后续,你自己处理。”

周"周氏木艺"听起来像个多大的集团,其实就是我们那个前店后厂的作坊。

只是因为周明手艺好,我经营得还算用心,在圈子里闯出了点名气。

但本质上,它还是个家庭小作坊,离了谁都玩不转。

以前,他是骨,我是肉。现在,我要把我的肉,从这根骨头上,一点一点,全都剔下来。

周明的脸色瞬间白了。

“阿舒,你这是什么意思?公司……公司一直不都是你在管吗?我……我哪儿会弄那些?”

他慌了。

他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就为了打磨一个木雕的细节。

但他连最基本的财务报表都看不懂,甚至分不清几个主要客户的姓名和需求。

“你不会,可以学。”我淡淡地说,“江影不是说你是个天才吗?她不是说俗事牵绊了你的艺术吗?现在好了,我这个最大的‘俗事’要走了,你们可以双宿双飞,一起把‘周氏木艺’打理成真正的艺术殿堂了。”

“她……她懂什么!”周明下意识地反驳,话说出口才觉得不妥,又赶紧闭上了嘴。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最后一点留恋也烟消云散。

这个男人,爱他自己,爱他的手艺,胜过爱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我,儿子,都只是他艺术人生的背景板。

现在,背景板要撤掉了。

“明天,我会去公司,把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出来,跟你做个交接。”我说,“周明,我们好聚好散。”

说完,我走进卧室,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这些年买的衣服、首饰,大多是为了陪他出席一些场合撑门面,我自己并不喜欢。

我真正珍视的,是书架上那些已经泛黄的书,是衣柜深处,儿子小时候给我画的画,是我妈留给我的那只旧木匣子。

我把它们一件件装进箱子。

周明就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像一尊木雕。

夜深了,我收拾好了两个行李箱。

临走前,我给在大学住校的儿子周念打了个电话。

“妈,怎么了?”儿子的声音带着睡意,但很关切。

“念念,我跟你爸,要离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妈,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周念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

“没有。”我笑了笑,眼眶却有些发热,“是妈自己想通了。妈累了,想歇歇了。”

“……好。”周念的声音有些哽咽,“妈,我支持你。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钱够不够花?我这里还有奖学金。”

“够了,傻孩子。”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你爸给了我一笔钱,足够我下半辈子了。你好好上学,别担心我。”

挂了电话,我拉着行李箱,走出了这个我住了十几年的家。

经过玄关时,我没有再看那个百鸟朝凤的柜子一眼。

门在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就像我这二十二年的婚姻,终于,尘埃落定。

第二章 一场闹剧

第二天,我准时出现在“周氏木艺”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作坊二楼隔出来的一个小房间,一张办公桌,一个文件柜,一台电脑,就是全部家当。

我在这里,处理了十几年的合同、账单和客户投诉。

周明和江影一起来的。

江影换了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头发盘了起来,努力想装出老板娘的派头。但她看我的眼神,依然带着一丝藏不住的胜利和施舍。

周明跟在她身后,一脸憔ैव,像个被抽了主心骨的木偶。

“林姐,您来了。”江影先开口,笑意盈盈。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然后从文件柜里抱出一大摞文件夹,分门别类地堆在桌上。

“这是近三年的所有合同,分已完成和进行中两类。”

“这是所有供应商的联系方式和报价单,哪家料好,哪家款期长,我都做了备注。”

“这是客户名录,每个客户的喜好、定制要求,还有一些不能碰的雷区,也都写清楚了。”

“这是财务账本,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有记录。公司的流动资金还有多少,工人的工资发到哪个月,都在上面。”

我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条一条地介绍着。

每说一条,江影的脸色就僵硬一分,周明的头就垂得更低一分。

江影显然没料到,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作坊,背后竟然有这么复杂琐碎的门道。

她拿起一份合同,翻了两页,上面密密麻麻的条款和专业术语,让她瞬间皱起了眉。

“这些……平时都是您一个人在处理?”她难以置信地问。

“不然呢?”我看了她一眼,“你以为周明会管这些?”

周明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江影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大概是想在周明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于是硬着头皮说:“没关系,这些以后我来学。周明只需要专心创作就好了。”

我心里冷笑。

学?

这些东西,是我用二十年的时间和无数个不眠之夜,碰了无数次壁,才摸索出来的。

是陪着笑脸跟人喝酒,喝到胃出血换来的客户。

是跑遍了深山老林,跟木材贩子斗智斗勇才找到的稳定货源。

是半夜三更接到工人受伤的电话,一个人开车送人去医院垫付医药费才稳住的人心。

她以为,看看文件就能学会?

天真。

“好。”我点点头,把一把钥匙和公司的U盾放在桌上,“那祝你们成功。”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江影突然叫住我。

她指着财务账本上的一笔大额支出,质问道:“这笔一千万的转账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公司的账上会突然少了这么多钱?”

她的声音尖锐,像是抓住了我什么把柄。

作坊里的几个老师傅听见动静,都探头探脑地往办公室看。

我还没说话,周明先急了。

“江影!你别胡说!那钱是……”

“是什么?”我回头,平静地看着他,也看着江影,“那不就是你们给我的离婚补偿款吗?”

江影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你……你说什么?这钱是公司的钱?”

“当然。”我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她,“你以为周明有这么多私房钱?他的每一分钱,都投进了这个作坊里。你们用来‘买断’我的钱,花的,本来就是我赚来的钱。”

“你!”江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她以为的一千万,是周明为了她,豪掷千金的爱情证明。

却没想到,这只是我从我们共同的财产里,拿走了本就属于我的那一份。

甚至,拿得还算少的。

如果真要打官司清算资产,“周氏木艺”这个牌子,和那些稳定的大客户资源,价值远不止一千万。

“周明!”江影转向周明,声音里带了哭腔,“这是真的吗?你骗我?”

周明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以为……阿舒她不会要这么多……公司的钱,周转一下就回来了……”

我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只觉得无比疲惫。

这就是我爱了半辈子,为之付出了整个青春的男人。

懦弱,自私,毫无担当。

为了讨好新欢,不惜掏空公司的家底,画一张空头支票。

他甚至没想过,公司没有了流动资金,下个月的工人工资怎么办,买木料的钱从哪里来。

他大概觉得,就像以前无数次一样,我总会替他解决的。

可惜,这次我不会了。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的争吵,转身走下楼。

作坊里,几个跟着我们干了十几年的老师傅围了上来。

带头的李师傅,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手艺仅次于周明,人最是忠厚。

“老板娘,你……你真的要走?”他眼圈红红的。

“是啊,李哥。”我对他笑了笑,“以后,这里就没老板娘了。”

“那我们怎么办?周老板他……他只管干活,别的一概不管啊!上回张老板那个订单,要不是你盯着,非出岔子不可!”另一个师傅也急着说。

我拍了拍李师傅的胳膊。

“李哥,你们都是老人了,手艺好,人品好,到哪里都有饭吃。以后多保重。”

说完,我不再停留,走出了这个我倾注了半生心血的地方。

外面的阳光很好,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身后,是江影尖锐的哭喊声和周明无力的辩解声。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第三章 木头不会撒谎

我搬进了一套租来的小公寓,一室一厅,朝南,阳光很好。

我把那张一千万的卡收了起来,没有动用。

我开始像个普通退休妇女一样生活。

每天早上,去逛菜市场,跟摊主为了几毛钱的菜价讨价还价。

下午,去公园里散步,看人下棋、跳广场舞。

晚上,就开着一盏小台灯,把我那些年想看却没时间看的书,一本本重新读起来。

偶尔,儿子周念会来看我。

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

“妈,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他帮我削着苹果,小心翼翼地问。

“没想好。”我接过他递来的苹果,咬了一口,很甜,“先这么过着吧,挺好的。”

“那……作坊那边,你真的一点都不管了?”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

“周氏木艺”是他的家,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对我感情深,对周明,对那些木头,同样有感情。

“念念,”我放下苹果,认真地看着他,“那是你爸自己的选择。他选择了新的生活,就要承担选择的后果。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周念沉默了。

他知道我这些年的委屈。

“妈,我明白了。”他点点头,“不管怎么样,我都在你这边。”

我笑了,摸了摸他已经比我高出一头的脑袋。

这二十多年的婚姻,虽然最后成了一地鸡毛,但好在,我还有个好儿子。

这就够了。

平静的日子过了不到半个月,就被一个电话打破了。

电话是李师傅打来的,声音焦急得像是着了火。

“老板娘!出事了!您快回来看看吧!”

“李哥,我已经不是老板娘了。”我纠正他。

“哎呀!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李师傅在那头直跺脚,“是王总的那个订单!那批金丝楠木的博古架,出大问题了!”

王总,是“周氏木艺”最大的客户,一年上百万的订单,为人最是挑剔。

当初为了拿下他,我陪着喝了多少酒,熬了多少夜,才让他点头。

他这次订的博古架,是要送给一位重要人物的贺礼,时间催得特别紧,而且点名要周明亲自操刀。

“出什么问题了?”我心里一紧。

“新来的那个老板娘,不懂行,为了省钱,从一个不熟的渠道进了一批便宜木料!结果今天一开料,里面全是空心和裂纹!根本没法用!”

“那原来的供应商呢?我不是把联系方式都留下了吗?”

“嗨!原来的那家,上个月的货款还没结呢,人家不肯再赊账了!新老板娘嫌贵,就……就换了家便宜的!”

我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出作坊里现在乱成了一锅粥的景象。

“周明呢?他没看料吗?”

“周老板……他这阵子跟新老板娘吵架,人都没精神,整天把自己关在里屋,谁也不见。这批料子,他压根就没上手!”

我拿着电话,久久没有说话。

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江影太想证明自己了。她急于摆脱我的影子,急于在作坊里树立自己的权威。

所以她会自作主张,会推翻我以前所有的规矩。

而周明,他沉浸在自己的情感纠葛和艺术家的自尊里,根本无心,也无力去管这些。

他们俩,就像两个在厨房里玩火的孩子,早晚会把房子点着。

“老板娘,您就回来帮帮忙吧!”李师傅的声音带着哀求,“王总那边已经发火了,说要是月底交不出货,就要我们赔三倍的违约金!还要在圈子里封杀我们!真到了那一步,我们十几个兄弟,可就都没饭吃了!”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那些工人,都是跟我十几年的人,家里的顶梁柱。

“周氏木艺”要是倒了,周明和江影是自作自受,可他们是无辜的。

“李哥,你先别急。”我稳了稳心神,“你让我想想。”

挂了电话,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回去?

回去面对那一对男女,和那个烂摊子?

我凭什么?

可是,那些老师傅们恳求的眼神,又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还有“周氏木艺”这个牌子,那是我看着它从无到有,像我的另一个孩子。

难道,就真的眼睁睁看着它,毁于一旦?

我心里天人交战。

最后,我走到了阳台。

阳台上,摆着一盆我刚买的兰花。

花盆是一个很普通的瓦盆,但花开得很好,清雅的香气,在空气中若有若无。

我想起了周明。

他曾经说过,好的木头,跟人一样,有自己的脾气和风骨。

做木工,不是要去征服它,而是要读懂它,顺应它的纹理,才能把它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

木头是不会撒谎的。

是就是,非就非。

空心了,就是空心了。

不像人,人心隔着肚皮,弯弯绕绕,你永远也看不清。

也许,我该回去看看的。

不为周明,不为江影。

就为那些不会撒谎的木头,和那些靠手艺吃饭的工人。

第四章 谁是主人

当我再次踏进“周氏木艺”的作坊时,里面一片狼藉。

地上堆着几根被剖开的金丝楠木,巨大的空洞和裂纹,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木料腐朽的酸味,混合着工人们的叹息声。

江影坐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妆哭花了,头发凌乱,再也没有了当初在咖啡馆里的盛气凌人。

周明则蹲在那堆废料前,用手反复摩挲着那些裂纹,眼神空洞,像是丢了魂。

看到我进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师傅第一个反应过来,像看到救星一样冲过来:“老板娘!您可来了!”

江影抬起头,看到我,眼神复杂,有羞愧,有嫉恨,还有一丝不甘。

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没看她,径直走到那堆废料前。

我蹲下身,也学着周明的样子,摸了摸那些木料。

“水浸料,而且烘干没到位。”我淡淡地说,“外面看着光鲜,里面早就糠了。这种料子,别说做博古架,就是当柴火烧,都嫌它烟大。”

周明身子一震,缓缓抬起头,看着我。

他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几天不见,像是老了十岁。

“阿舒……”他声音沙哑。

“别叫我。”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我转向李师傅:“王总那边怎么说?”

“下了最后通牒。”李师傅愁眉苦脸,“这个月28号,必须交货。不然……就法庭上见。”

今天是15号。

也就是说,只剩下不到两周的时间。

要在这段时间里,重新找料,开料,制作,打磨,上漆……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现在去找好料,根本来不及了。”周明终于开口,声音里满是绝望,“金丝楠本就难得,王总要的那种成色和尺寸,更是可遇不可求。”

整个作坊陷入了一片死寂。

江影的哭声压抑地响了起来。

“都怪我……都怪我……”她哽咽着,“我只是想省点钱,我不知道会这样……周明,对不起……”

周明没有理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堆废木头。

我看着他们,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还有一个办法。”我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走到作坊最里面的储藏室门口。

这间储藏室,常年上锁,钥匙只有我和周明有。

里面存放的,都是周明这些年收藏的,轻易不示人的顶级木料。

那是他的命根子。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我走的时候,忘了还。

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想还。

我打开了储藏室的门。

一股沉郁的木香扑面而来。

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排木料,每一块都用油布包着,上面贴着标签,写着木料的名称、产地和年份。

我走到最里面,指着一块将近三米长,通体乌黑的木头。

“用这块阴沉木。”

周明脸色大变,失声叫道:“不行!”

他冲过来,像老母鸡护崽一样张开双臂,挡在那块木头前。

“这块料子,是我准备用来给我自己做……做棺材的!谁也不能动!”

这是他多年前,从一个老朋友手里淘来的宝贝,是埋在地下几千年的金丝楠阴沉木,木质坚硬,万年不腐,价值连城。

他一直说,这是他最后的归宿,要用自己最好的手艺,为自己打造一口独一无二的棺木。

江影也愣住了,她大概从没听过这种事,看周明的眼神像看个怪物。

“周明。”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周氏木艺’要是完了,你守着这块木头,还有什么意义?你对得起跟你干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们吗?”

“你对得起王总这么多年的信任吗?”

“你对得起‘周氏木艺’这块招牌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在周明的心上。

他浑身颤抖,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这块料子,足够做那套博GU架了。而且成色,比王总要求的还要好。现在马上动工,加班加点,也许还来得及。”

我说完,把钥匙放在旁边的架子上。

“用不用,你们自己决定。”

“我言尽于此。”

说完,我转身就走。

我不是回来拯救他们的。

我只是回来,给他们指出一条路。

至于走不走,怎么走,那是他们的事。

我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了周明颓然的声音。

“……开料。”

第五章 新生的枝桠

我没有再回作坊。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比以前更平静。

我报了一个社区大学的书法班,每天跟着一群老头老太太练字。

我的心,随着笔锋的起落,一点点沉静下来。

周念每个周末都会来看我。

他会跟我说学校里的趣事,也会偶尔,提起作坊里的情况。

他说,周明像是变了个人。

他把江影赶出了作坊,自己吃住都在里面,带着工人们没日没夜地赶工。

他不再是那个只顾自己创作的艺术家,开始学着看图纸,跟工人沟通,甚至亲自盯着每一个制作环节。

他的话变多了,脾气也变好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因为一点小瑕疵而大发雷霆。

“妈,”周念说,“我感觉,爸好像……才开始真正学着当一个‘老板’。”

我笑了笑,没说话。

有些人,总要摔个头破血流,才知道疼。

总要失去一切,才知道什么最珍贵。

28号那天,我正在家里临摹《兰亭序》。

周念打来电话,声音里透着兴奋。

“妈!货交了!王总特别满意!”

“哦。”我应了一声,手里的笔没停。

“王总说,那套博古架,是他见过最好的木工活儿!比以前的都好!他还追加了一个大订单!”

“是吗?那挺好。”

“妈,爸他……他想请你吃个饭。”周念的声音犹豫了一下。

我手里的笔,顿住了。

一滴墨,落在宣纸上,迅速晕开,像一个无法弥补的污点。

“不了。”我说,“我跟他,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那张废了的字,叹了口气,把它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

有些东西,破了就是破了,再也回不去了。

几天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住的地方。

是江影。

她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没有了名牌包和精致的妆容,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看起来,倒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她在我家门口站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敲了门。

我让她进来了。

“林姐。”她在沙发上坐下,双手局促地放在膝盖上,“我是来……跟您道歉的。”

“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把一切都搞砸了。”

她的眼圈红了。

“我也是来跟您道别的。我……要离开这里了。”

我给她倒了杯水,没有说话。

“我以前总觉得,有钱,有爱,就有一切。”她苦笑着说,“我以为周明是个被埋没的宝藏,只要我把他从您这个‘俗气’的女人身边解救出来,他就能发光发热,我们就能过上神仙一样的日子。”

“可我错了。”

“我把他从您身边带走,才发现,我带走的,只是一个空壳子。他的才华,他的事业,他的光环,都是跟您绑在一起的。没有了您,他什么都不是。”

“他爱的不是我,他只是爱一个能让他无忧无虑搞创作的幻象。而我,给不了他这个幻象。”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

像是要把这些天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和不甘,都倒出来。

我静静地听着。

“林姐,”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您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输给您,不冤。”

我摇了摇头。

“没有谁输谁赢。只是我们每个人,都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她走了。

走的时候,对我深深鞠了一躬。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她也只是个被欲望和幻想蒙蔽了双眼的可怜人。

希望这次的经历,能让她真正长大。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的生活彻底恢复了平静。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一个包裹。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木盒子。

盒子里,是一对金镯子。

款式很老,但做工很精致。

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是周明写的字,还是那么难看。

上面只有一句话:

“阿舒,对不起。迟了二十年。”

我拿着那对镯子,在阳台的阳光下站了很久。

金子很重,沉甸甸的。

就像我那逝去的二十二年青春。

我最终,还是把镯子收了起来。

不是原谅,也不是留恋。

只是想给那段岁月,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秋天的时候,周念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他参加了一个全国性的大学生创业比赛,凭借一个“传统木工手艺与现代家居设计融合”的项目,拿了金奖。

项目里,有很多关于“周氏木艺”的案例分析,还有对未来发展的规划。

写得专业,又充满了感情。

“妈,”周念兴奋地对我说,“有好几家投资公司都对我的项目感兴趣!我想……我想把‘周氏木M木艺’,重新做起来。用我们的方式。”

我看着儿子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看到了他眼睛里,跟我当年一样的光。

那是对未来的希望和憧憬。

“好。”我笑着点头,“妈妈支持你。”

“那……爸爸那边?”

“你去跟他谈。”我说,“生意是生意。你们可以合作,但要按规矩来。亲父子,也要明算账。”

周念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仿佛看到,一棵被砍断了主干的老树,旁边,又冒出了一根充满生命力的新生的枝桠。

也许,这才是“周氏木艺”最好的传承。

第六章 尘埃与新生

周念的行动力很强。

他很快就组建了自己的小团队,都是学校里志同道合的同学,有学设计的,有学市场营销的。

他拿着自己那份获奖的商业计划书,正式地跟周明进行了一场谈判。

我没有参与。

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也是新旧两代人之间的交接。

后来听周念说,谈判的过程很顺利。

周明几乎是全盘接受了周念的方案。

他同意将“周氏木艺”的品牌无偿授权给周念的新公司使用,自己则退居幕后,只作为首席技术顾问,专心负责产品研发和手艺传承。

公司的经营管理,由周念的团队全权负责。

周明只有一个要求:新公司必须承诺,每年拿出一部分利润,用于培养年轻的木工学徒,不能让老手艺失传。

周念跟我说起这些时,感慨万千。

“妈,我从来没见过爸爸那个样子。他好像,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他说,他以前总觉得,手艺是自己的,是他一个人的王国。现在才明白,手艺是大家的,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要是断在他手里,他就是罪人。”

我听着,心里也有些触动。

那个曾经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男人,似乎终于从他的木头王国里走了出来,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周念的新公司很快就注册下来了,名字就叫“新木集”。

取“薪火相传,集思广益”之意。

他们的第一个项目,就是把我之前住的那套老房子,改造成一个集展示、体验、教学于一体的木艺生活馆。

周念邀请我去做开幕剪彩的嘉宾。

我拒绝了。

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不想再跟过去有太多牵扯。

但我还是在开幕那天,悄悄地去看了看。

老房子被改造得焕然一新。

一楼是展厅,陈列着周明那些经典的木工作品,也摆放着周念团队设计的、充满现代感的新式家具。

二楼被改造成了体验区和教室,很多年轻人正戴着护目镜,在老师傅的指导下,笨拙又兴奋地学习使用刨子和凿子。

整个空间,不再是过去那个沉闷、只有木屑飞扬的作坊。

它变得开放、明亮,充满了欢声笑语。

我看到了周明。

他穿着干净的唐装,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正耐心地给一群孩子讲解榫卯结构。

他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轻松而满足的笑容。

不再是完成一件作品后的孤芳自赏,而是一种分享和传承的喜悦。

我也看到了周念。

他穿着西装,忙前忙后地招呼着客人,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几分年轻企业家的沉稳和自信。

他看到了我,眼睛一亮,想走过来。

我对他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悄悄地离开了。

这里很热闹,很美好。

但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了。

我的战场,已经结束了。

我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第七章 远方的回响

我的生活,像一条安静的溪流,缓缓向前。

书法班结束后,我又报了个国画班。

我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天赋。老师说我的画,虽然技巧生涩,但意境悠远,有股静气。

我把自己的小公寓,布置得越来越有生活气息。

阳台上的花草,被我伺候得郁郁葱葱。

墙上,挂着我自己画的山水画。

书桌上,摆着我临摹的书法。

我学会了煲各种养生汤,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得很好。

我甚至还跟着一群驴友,去附近的山里徒步。

山里的空气很新鲜,风吹过树林的声音,比任何音乐都好听。

我开始觉得,一个人生活,原来可以这么自由,这么惬意。

我不再是谁的妻子,谁的儿媳,谁的生意伙伴。

我只是林舒。

是我自己。

“新木集”发展得很好。

周念他们利用互联网,线上线下结合,把传统木艺玩出了很多新花样。

他们的作品,不仅在国内获奖,还走出了国门,在国际设计展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周明也成了“网红”。

他讲木工的短视频,在网上的点击率很高。

很多人都喜欢这个不善言辞,但一谈起木头就两眼放光的老头儿。

他们父子俩,以一种我从未想过的方式,达成了和解与共生。

偶尔,周明会通过周念,给我送来一些东西。

有时候是他自己做的小玩意儿,一个木梳,一个手串。

有时候是一些稀奇的食材,说是朋友从外地带来的。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

就当是……一个老朋友的问候吧。

那年冬天,我生了一场病,肺炎,住院了。

周念要照顾公司,还要跑医院,忙得焦头烂tou。

有一天下午,我睡醒,看到病房里多了一个人。

是周明。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笨拙地用小刀给我削苹果。

他的手,是拿惯了斧凿的手,做这种精细活儿,显得格外吃力。

苹果皮被他削得坑坑洼洼,断了好几次。

他看到我醒了,有些手足无措,把削了一半的苹果递过来。

“吃……吃点水果。”

我看着他,没说话。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呼啸的北风。

“阿舒,”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这些年……辛苦你了。”

“是我……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把你当成了理所当然。”

“我总以为,我只要把木头做好,就是对这个家最大的贡献。我忘了,家是需要人陪的,是需要用心经营的。”

“直到你走了,我才发现,这个家,早就被我弄丢了。”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像是在对我忏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很平静。

这些话,如果是在十年前,甚至一年前听到,我也许会痛哭流涕。

但现在,不会了。

就像摔碎的镜子,即便能粘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无法抹去。

“都过去了。”我开口,声音因为生病而有些沙哑。

“你现在,不是也挺好吗?念念也长大了,比我们俩都有出息。”

周明抬起头,眼眶红了。

“是啊,都过去了。”他点了点头,像个听话的孩子。

他没有待很久,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临走前,他把那个削得很难看的苹果,放在了我的床头柜上。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住在那个破旧的平房里。

冬天的夜里很冷,我们没有暖气,只能烧煤炉子。

半夜,我被冻醒,发现周明正把我的脚,揣在他怀里,用他的体温给我捂着。

梦醒时,天还没亮。

窗外的雪,把整个世界都映得白茫茫一片。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片冰凉。

原来,不知不觉,我还是流泪了。

第八章 木头会说话

出院后,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样。

那次见面,像投入湖心的一颗小石子,虽然泛起了涟漪,但湖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和周明,依然没有再见面。

我们就像两条相交后又分开的直线,各自延伸向不同的远方。

只是,我们之间,多了一个周念作为联结。

他会告诉我,周明最近又研发出了什么新的榫卯技术。

也会告诉周明,我最近的国画又得了社区的奖。

我们成了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

第二年春天,周念要结婚了。

女孩是他的大学同学,也是他创业团队的伙伴,一个很阳光、很能干的姑娘。

婚礼前,周念和未婚妻小雅,一起来看我。

他们给我送来了请柬。

小雅有些紧张地对我说:“妈……哦不,阿姨。婚礼那天,您能……和叔叔一起,坐在主位上吗?”

我看着两个孩子期盼的眼神,沉默了。

“妈,”周念拉着我的手,“我知道这让您为难。但是……这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一天,我希望,能有我最爱的两个人,一起见证。”

我看着周念,他长得越来越像周明,但眼神,却比他父亲要温暖、坚定得多。

我叹了口气。

“好。”

为了儿子,我愿意破例一次。

婚礼那天,我穿了一件新做的旗袍,化了淡妆。

我到酒店的时候,周明已经到了。

他也穿了一身很正式的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人显得很精神。

我们被安排坐在一起。

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我们相顾无言。

婚礼开始了。

看着周念和小雅,在台上交换戒指,说着誓言,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身边的周明,也用手背,悄悄抹了一下眼睛。

那一刻,我们不再是怨偶。

我们只是两个为孩子的幸福而感动的,普通的父亲和母亲。

敬酒的时候,周念和小雅端着酒杯,走到了我们面前。

“爸,妈。”周念开口,声音有些哽咽。

他先敬了周明一杯。

然后,他转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妈,谢谢您。谢谢您把我养大,谢谢您教我做人,谢谢您支持我所有的决定。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小雅也对我说:“妈,谢谢您。以后,我会和周念一起,好好孝顺您。”

她改口了。

我笑着,流着泪,点了点头。

婚礼结束后,宾客散去。

我和周明,一起走出了酒店。

外面,月朗星稀。

“阿舒,”周明忽然开口,“我送你回去吧。”

我没有拒绝。

车里,我们依然沉默。

快到我家楼下时,他忽然说:

“我把那块阴沉木,做成了一套茶台,放在‘新木集’的展厅里了。”

我有些意外。

“舍得了?”

“舍得了。”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有释然,也有沧桑。

“人活着,总得图点什么。以前,我图的是留下一件能传世的作品。现在想想,那太虚了。”

“能把手艺传下去,能看着念念成家立业,比什么都强。”

他把车停在路边。

“阿舒,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我解开安全带,“你呢?”

“也挺好。”他说,“每天跟木头打交道,教教徒弟,心里踏实。”

我点点头。

“那我上去了。”

“好。”

我下了车,没有回头。

走到楼道口,我听到身后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那辆熟悉的车,缓缓驶入车流,最终,消失在夜色里。

我回到家,打开灯。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我走到阳台,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我知道,我和周明的故事,已经彻底结束了。

我们没有复婚,也没有成为朋友。

我们只是,各自安好。

这或许,就是生活最真实的样子。

没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爱恨情仇,有的,只是在时间的洪流里,我们每个人,都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位置。

就像一块木头,经历了风雨,经历了雕琢,最终,变成了它应该有的样子。

它也许不再完美,但它,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安宁。

木头会说话。

它告诉我,放下,也是一种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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