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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7-27 0
1988年,京剧名角齐淑芳,用一场震惊全国的“集体叛逃”,将自己的人生劈成了两半。
她当时带领团队前往美国演出,演出结束后,她和团队中的三十余人做出了一个让众人震惊的决定,她们要留在美国,不回国了。
现如今,年过花甲的齐淑芳回到国内,可迎接她的却是一片谩骂!
齐淑芳的起点,是浸在血泪里的。
四岁学艺,童年是什么?是双腿绑着沙袋练功,一站就是几小时,膝盖磨出的血痂旧伤叠新伤,成了她一辈子抹不掉的“勋章”。
这份狠劲儿没白费,十二岁登台,满堂喝彩。三十岁出头,一部《智取威虎山》让她红遍中国。她演的“小常宝”,扎着小辫,眼神清亮,一句“今日痛饮庆功酒”,成了那个年代的集体记忆。
梅兰芳夸她是“后起之秀”,国家视她为重点培养的明珠。她跟着剧团出访欧洲,在国际舞台上展示东方的绝代风华,是名副其实的文化名片。
为了艺术,她甚至和同为艺术家的丈夫龚国泰约定,不要孩子,一生献给京剧。那时的她,被国家和荣誉包裹着,住在一个无比华丽,却也密不透风的金丝笼里。她或许觉得,笼子外面的天空,更大。
1988年,命运的齿轮在纽约林肯中心转动。上海青年京剧团赴美巡演,齐淑芳的穆桂英英姿飒爽,引得《纽约时报》惊呼“来自东方的魔法”。台下的掌声越热烈,她心里的那颗种子就越是蠢蠢欲动。
此时,一位华裔富商出现了。他拍着胸脯许诺:留下来,我给你们资金、剧场,让京剧在美国扎根发光!
这番话,精准地击中了齐淑芳的野心。她渴望一片更广阔的天地,一个能由自己主宰的舞台。国内的体制和荣耀,在她看来,或许成了一种束缚。
巡演结束前夜,她做出了一个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决定。没有通知国内,她带着琴师、武生、化妆师等三十多名剧团核心骨干,集体“消失”在了纽约。
消息传回上海,如同投下一颗炸弹。老院长急火攻心,当场病倒,痛心疾首:“几十年的家底,让她一夜之间给掏空了!”
文化部门的定性迅速而严厉:“叛逃艺术家”,永久封杀。面对国内的滔天巨浪,齐淑芳只淡淡地回应:“为了让京剧走得更远。”
这句话,在当时听来,苍白得像个笑话。“打着艺术的旗号谋私利”、“吃里扒外”,无数骂名将她淹没。
最无辜的,是她的丈夫龚国泰。他人在北京,从报纸上看到妻子“率团滞留美国”的新闻时,整个人都懵了。据说他当场瘫倒在地,此后精神一蹶不振,逢人便骂那三个字:“没良心”。
两年后,两人离婚。齐淑芳嫁给了同在美国的剧团编导丁梅魁,更是坐实了“事业、爱情双重背叛”的骂名。
富商承诺的美国梦,很快就碎成了玻璃渣。没了最初的新鲜感和社团资助,这支漂泊在异乡的京剧团,迅速陷入了绝境。语言不通,连点菜都要手舞足蹈。美国观众看惯了歌剧的直白,对京剧唱念做打的写意美学,完全提不起兴趣。
票房断崖式下跌,生存成了头等大事。昔日舞台上光彩照人的艺术家们,为了几美元的薪水,彻底放下了尊严。齐淑芳自己,一天在餐馆后厨刷十二个小时的盘子,换来二十美元。
其他团员更惨,有人去工厂拧螺丝,有人去餐厅洗厕所,有人穿着孙悟空的戏服在时代广场和游客合影,一次一美元。
从万众瞩目的“角儿”,到街头卖艺的“小丑”,这落差,足以压垮任何人。
人心散了,一些团员想回国,却发现护照早被所谓的赞助商扣下,想走也走不了。曾经的团队分崩离析,到最后,只剩下不到十个人还在苦撑。
他们蜗居在唐人街的废弃仓库里,冬天冷得手都伸不直,水袖都系不上,靠着面包和咸菜,熬过一个又一个绝望的日夜。
就在山穷水尽之时,钢琴家殷承宗的一句话点醒了她:“别死守着老规矩,得让美国人看懂。”
这句话,让齐淑芳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她开始对京剧进行大刀阔斧的“魔改”。
演《白蛇传》,水漫金山时加入了芭蕾舞的托举动作。演《霸王别姬》,舞台两侧配上巨大的英文字幕。每场演出前,她都亲自上台,花二十分钟给观众讲解剧情和人物。
这些在京剧原教旨主义者看来“离经叛道”的改动,却成了他们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1992年,纽约林肯中心艺术节,大雨滂沱。齐淑芳的《白蛇传》露天开演,三千多名观众竟撑着伞看完了全场,掌声雷动。
2003年,她的《杨门女将》登上了百老汇的舞台,这是继梅兰芳之后,京剧再次敲开这扇大门。《纽约时报》盛赞:“她让东方美学有了直击人心的力量。”
她用一种近乎偏执的方式,实现了自己当年的“誓言”。她在美国收了二十多个洋徒弟,其中一位名叫汤姆的学生,甚至创造了“京剧嘻哈”,在纽约小有名气。
功成名就后,乡愁开始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
2008年,她第一次试探性地回到上海。面对镜头,她反复强调一句话:“我没有加入美国国籍。”
但互联网没有忘记,迎接她的,是和二十年前一样汹涌的骂声:“叛徒还有脸回来?”“掏空了国家资源,老了想回来养老?”
直到2024年,80岁的齐淑芳才算正式叶落归根,在上海定居。
她还是那个为戏而生的“疯子”,每天清晨,在小区的花园里压腿、下腰,膝盖上贴满膏药也不停。她开始在国内收徒,只教身段唱腔,绝口不提当年。有学生好奇问起,她就皱起眉头:“练你的功去。”
然而,关于齐淑芳的议论从未停歇。
恨她的人,翻着旧账,字字诛心:“国家花了多少心血培养你?你带走一个团的台柱子,毁了几代人的心血,现在老了跑回来,凭什么?”她的前夫龚国泰,在采访中提起她时,甚至往地上啐了一口,咬牙切齿:“艺德都没有,算什么艺术家。”
挺她的人,则看到了另一面:“没有她,京剧在海外的传播可能就是一片空白。她演了一千多场,让成千上万的外国人知道了什么是《白蛇传》,什么是《杨门女将》,这份功劳谁也抹不掉。”
齐淑芳的故事,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她到底是为艺术献身的拓荒者,还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如今,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在故乡的阳光下,日复一日地重复着那些早已刻进骨髓的动作。
台下的喧嚣,台上的风云,似乎都已远去。又或者,那些声音,早已和唱腔念白一起,融入了她的生命,再也无法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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